【逝云的春节记忆】忆起老宅过大年，又是一年春来时

春节，是中华民族的重要节日，也是根植于心的文化符号，更是血脉相承的家国情怀。记忆里的春节，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。每到这个时候，高挂的大红灯笼、红底黑字的春联、庄严肃穆的门神、噼啪的鞭炮、璀璨的烟花，还有那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、围坐桌旁的家人，以及那座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亲近的老宅，便会一一浮现在眼前。

老宅是木结构的，一座传统的四合院民居，数十年的风雨如刀刻般在它巍巍的身躯上留下了岁月的斑驳。我的春节记忆，正是从这座名为“家”却很少抵达的老宅开始的。忙碌了一年的家人，总要寻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来欢聚畅谈、总结过去、展望未来，而在老宅度过春节，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替代的选择。

除夕的清晨，我家的老宅总会焕然一新。因为过年打扫屋子，是除旧迎新必不可少的一环。父亲从竹园里砍来丈余长的竹竿，在末端绑上扫帚，就成了清扫房梁和屋顶的利器。不论灰尘还是蛛网，就像积攒了一年的烦闷和疲惫，最后都逃不过被清理干净的命运。我也不甘落后，墙壁、门窗、桌椅等等凡目力所及能够打扫到的地方我都不会放过，自诩颇有一种“秦王扫六合”的气势。妈妈在收拾厨房，清洗碗碟时的碰撞声成为了悦动的音符，为我们加油鼓劲。

待打扫干净，便换上崭新的春联和门神，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，点上长明不灭的岁烛。随后，我最喜欢的重头戏便是“迎年松”了。父亲身背一把开山刀走在前，我紧步跟在后，一起向山里进发。大概一个小时，我们沿着杂草和枯枝遍布的山径走到了长有松树的山坡。我们反复比较、精心挑选，最后把选好的年松移栽到家里的院子。年松高两米余，树干笔直，上尖下膨，松针翠绿，松果满枝。在枝干挂上装饰、纸钱、红包，代表祈愿与祝福。

傍晚，妈妈在厨房的辛勤劳动终于开花结果，尽管老宅厨房的条件有限，但她精湛的手艺依旧能满足我对大餐的期待。伴着家人的欢声笑语以及“春晚”的精彩节目，不知不觉间我已吃饱喝足。这时，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的我总会跑到院子里，细细端详我的“杰作”——年松。时隔多年，这样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。

那时的我，对年松的钟爱，源于“红包雨”。大年初一我总是第一个起床，因为我不仅肩负着“开财门”、放鞭炮的重大使命，而且还有一个关于“摇钱树”的神秘仪式需要我来完成。这个仪式便是把挂在年松上的红包都摇到地上，取富贵、好运之意。唯一的规则是只能摇树干，不能伸手拿。于是我每次都会对着年松使出浑身解数，红包也总能满足我的心愿悉数掉落。后来我才知道，父亲怕我摇不下来，所以故意将红包安放的不那么稳固。就这样，“摇钱树”下起了“红包雨”，象征着财源滚滚、多福兴旺。这样的传统，自我记事起直到弱冠之年。如今“摇钱树”只留存于记忆中了，我也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，该长大了。

乾坤空落落，岁月去堂堂。又是一年春，阔别多年的老宅，年前尽管风尘仆仆、蛛网遍布。但我心底的春节记忆，依然明亮光洁，源源不断给我滋养，让勇气与力量生根发芽，激励我去开启新的人生旅程。

图片提供：洪杨扬